2020年5月9日 星期六

「為甚麼要堅持下去?」 --- 《四重奏》第十話



「大家好。我是去年冬天聽過甜甜圈洞四重奏演出的觀眾。恕我直言,那是慘不忍睹的演出。

平衡抓不準。
運弓方法錯誤。
選曲欠連貫性。
一言蔽之,你們欠缺作為演奏者的才能。

你們是世上優秀音樂的誕生過程中所產生的廢物。
你們的音樂,就像煙囪冒出的煙一樣。

沒有價值、
沒有意義、
不被需要、
不被記住。

我覺得很不可思議。
這幾個人不過只是幾縷煙,是為了甚麼而演奏的呢?

明明早點放棄就好了。
五年前我放棄了當演奏者。因為我早早意識到自己是一縷煙。意識到自己所作所為的愚昧,所以果斷放棄。那是正確的選擇。

今天之所以再次造訪店上,是想直接問問大家。
為甚麼不放棄呢?
身為一縷煙,堅持下去的意義究竟在哪?
這疑問,這一年間一直在我的腦海揮之不去。

請告訴我。

你們認為這樣做,有價值嗎?
有意義嗎?
有未來嗎?
為甚麼要堅持下去?
為甚麼不放棄?
為甚麼?

請告訴我。
拜託你們。」



「她不在了,意思是『她不在』這個狀態會一直持續下去。」

在真紀離去後,如今變成甜甜圈洞三重奏的別府、家森、すずめ,隨著別墅易手一事不了了之,得以繼續一起住在輕井澤。

但缺了一角的甜甜圈,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歸屬。
失去了真紀,一切與甜甜圈洞四重奏的夢想與憧憬,也付諸東流。

甜甜圈洞四重奏,曾經是四人的一切。
一年過去,四人還是未能找到任何東西,足以填補真紀離去後所遺下的空洞。

本來打著散工的すずめ和家森分別找到正職,為各自的事業打拼;
本來有穩定工作的別府卻辭掉工作,打算以教琴為生,卻一直浮沉;
審訊完結後,內心被染灰的真紀,則選擇獨自生活。

四人當中,似乎只有別府被空洞拉扯著,無法自拔,原地踏步;其餘三人則繼續前行,走上不同的路,似乎已經脫離空洞的牽引,積極尋找別的夢想,別的意義來填補。但這三人的空洞,並沒有消失不見。她們只是想盡辦法讓生活被完全佔據,使內心沒有碰觸那空洞的閒暇。

修補缺口,最直接的方法,還是找回當初那失去的拼圖。
尤幸真紀最終也回到那輕井澤的別墅,四重奏也變回完整的甜甜圈。

假如真紀繼續消聲匿跡,四人就此各散東西呢?
他們就只有餘生一直懷著空洞,至死方休嗎?
能夠填補甜甜圈洞四重奏那缺破口的,就只有真紀本身嗎?

在世界恍如末日的陰霾籠罩之際,似乎我們難以想像,四人會各自找到比起四個人待在一起時更幸福的畫面。
未來卻是無法預料的。我們永遠不會知道,走到何時才能走出陰霾。或者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就會找到別的東西、別的人、別的夢想,去填補那空缺;或者窮盡一生也找不著。

各自找到替代品,找到自己的幸福,這樣不是很美好?失去的,可以被取替。物質、名譽、地位、夢想、事業,甚至是人,一切一切。

如此一來,每個人就不是一塊獨一無二的拼圖,不是不可或缺。
這是吃人的真相,還是perception is reality,因人而異?

似乎以上一切疑問,也不是我們站在原地反覆思量,就能尋得答案。
我們可做的,就只有認定目前心目中的理想拼圖,然後全力把它求到手;至於最後是否到手,拼合的效果如何,則不是我們可以掌控的。


一向擅寫書信體的坂元老師,最後亦以書信為《四重奏》劃上句點。坂元老師筆下的主角,絕大部份都像甜甜圈洞四重奏的四名主角那樣,在別府弟弟眼中,都是連垃圾都不會扔的ダメ人間、不合格的社會人;是那些只能在社會邊緣掙扎求存,不起眼的炊煙。筆者同為炊煙,三年後再次讀到結局這封書信,這一連串的質問也再次勾起心中的自我質疑,揮之不去。

你們認為這樣做,價值何在?
意義何在?
有未來嗎?
為甚麼要堅持下去?
為甚麼不放棄?

筆者還是不知道,自己繼續寫著沒有價值、沒有意義、不被需要、不被記住、不堪入目 ,連一縷煙都稱不上的文字,繼續做著一個人的夢,究竟有沒有意義,有沒有未來。
筆者只是知道,自己很想跟家森一樣,能夠與自己的歸屬相遇,能夠毫不猶豫肯定自己目前的人生,不去按那人生重來的按鈕。

繼續筆耕,是希望這些文字能像四重奏的音符那樣,傳到你們的心裡去。
正在閱讀這些文字的你們。

你不是孤獨一人啊。


「大家有一輩子玩音樂的想法嗎?」
「怎樣說呢…我已經很久沒碰小提琴,現在重拾,也是因為想換換心情。」
「我一直是一個人拉,透過大提琴成為職業樂手之類,我大概沒怎樣想過吧。」
「拉了二十年弦樂,最後還是無法喜歡上它呢。不過我現在想,或許我錯了也不定。」
「現實的問題就是,靠音樂是不能糊口吧。」

「啊,不過,在外面彈奏那時,『啊,今日可能很好玩』,我如此想的時候,有人停下來聽我演奏,我就會很有滿足感。」
「的確很開心呢。」
「好像對那人…」
「傳達了」
「對!」
「就是感覺!感受!」
「自己的感受化作音符。」
「飛出去!」
「對!『飛出去啊』的想法。」
「我懂。讓音符飛起來,飛!」
「飛到別人的心裡!」

要跟別人有所連結,首先自己要把內心的音符傳達出去。
唯有不住傳遞,才有傳達的可能。

甜甜圈洞四重奏初見面之際,四人就把心中的想法坦誠地為作語言,飛進彼此的心裡。





1. 「那段呢,是那樣耀眼的日子。」
「我一直是這樣想的。當我回想起這段戀愛,一定會哭泣。我,我們正身處在無可取替的時間當中。身處在無法倒流的時間當中啊。是那樣耀眼的。」《思戀哭泣》(2016)


2. 第一話家森初登場時對女性的熱情,與結束這次握手的緬覥形成強烈的對白。
事實上,甜甜圈洞四重奏同性之間的互動,也不時讓人有曖昧的遐想:真紀離去後,開始互喚名字的別府家森,互相知道彼此內心最大秘密,有著深厚連結的真紀すずめ。

也許喜歡,真的沒有種類,而只有程度之分呢。


3. 當年第一次看松本まりか的演出,動漫人物一般的聲線讓筆者印象深刻,想不到幾年後,竟然成了色氣女性的專業戶,其聲線所造成的反差萌,也是其獨有的魅力。


4. 首尾呼應的紫式部XD


5. 「笨蛋。我是說我自己。すずめ小姐最近你沒怎樣睡,諭高先生你一週工作七天,就算沒有四重奏也無所謂吧?你們兩人不也是走在不同的道路上嗎?只有我一直站在原地。我也要
盡快殺死自己心中的蟋蟀。」

筆者也曾是想著玉石俱焚的別府派。


6. 「大概馬上就能知道。」
不愧是前stalker XD


7. 同樣是穿著拖鞋,丈夫不顧一切逃離;真紀則不顧一切奔向自己的歸屬。


8. From corn to concert.
從玉米茶想到演奏會。


9. 當年一直以為朱古力是某種特別的梗,多次翻看後,筆者想,這不過是明治的成功行銷XD


10. 能夠明白家森執著甚麼,其實真紀跟家森也有著某種特別的連結www


延伸閱讀:
《致坂元裕二的情書》
全員單戀、全員騙子---《四重奏》
[ドラマ碎碎唸] 《四重奏》第一、二話
[ドラマ碎碎念]《四重奏》第三集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第四集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第五話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第六話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第七話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第八話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第九話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 最終話
謝謝,香芹 ---《四重奏》腳本書
「表白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 --- 《四重奏》第三話
「如果當初我兌換了彩票,如今就…」 --- 《四重奏》第四話
「穿了褲子,卻沒穿內褲」 --- 《四重奏》第五話
「雖然愛,但不喜歡。這就是結婚。」 --- 《四重奏》第六話
「我想他抱我。」 --- 《四重奏》第七話
「單戀不就是一個人作的夢嗎?」---《四重奏》第八話
「喜歡一個人的感情,是會自然流露出來的」 --- 《四重奏》第九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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