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5日 星期二

「單戀不就是一個人作的夢嗎?」---《四重奏》第八話



すずめ將家森推入自己的房間,趕緊關上房門。
「家森先生,你該不會喜歡真紀小姐嗎?」すずめ語氣緊張。
「我只想被別人喜歡,是不會喜歡別人的。」家森一臉漠然。
「給你介紹好的單位啊。給你的。」すずめ遞上租房的資料。
「你是想把我趕出去嗎?」
「我也打算自己租房子。當然四重奏會繼續,但我想,我們是不是該自立呢?」
「不是有這裡嗎?」家森把資料還給すずめ,然後指向地板。
「那會給別府先生帶來負擔啊。」
「へぇー」
「我不是跟你說夢話啊。」

「是夢話對吧?單戀不就是一個人作的夢嗎?」

すずめ無語。家森接著說。

「すずめちゃん你之所以想從這裡搬出去,不是因為看著眼裡只有真紀小姐的別府,感到煎熬難耐嗎?」
「へぇー」すずめ勉強咧嘴一笑。
「兩情相悅是現實的,一廂情願是不現實的,兩者之間有一條很深~的…」
「請你幫我。讓他們可以順利發展下去。」すずめ抓著家森的衣領說。

言畢,すずめ鬆開家森,眼神無處安放;家森也像失去力氣般倒進枕頭堆中。
「へぇー」


《四重奏》是筆者翻看次數最多的日劇。
第八集則是翻看次數最多的一集。

是目前為止,筆者最喜歡的一集日劇。

在短短四十五分鐘,先有眾人在冰天雪地拿著釣竿互相打趣、在飯桌前明目張膽偷吃、奶奶與真紀道別時會錯意的歡樂;
喜歡到盡頭,好像忘掉喜歡本身的心動;
為心儀對象與他的心儀對象謀幸福的治癒;
目送著心儀對象與他的心儀對象出雙入對的心酸;
神女有心,襄王無夢的悲傷;
別府為煙囪的煙發聲的共鳴;
最後還有峰迴路轉的驚喜和懸疑。

這一切,又因著坂元老師的巧思,感受變得更為深刻。

漫不經心的笑場,是串連整集主線,意想不到的伏筆;
一餐午飯,四名主角輪流單獨對話,一下子道出了四人的感情狀況;
一場音樂會,兩對男女獨處,完整地呈現四人「互相」單戀的甜酸苦辣;
連尾段茶几上一碟章魚燒的登場,也竟然細心埋下伏筆;
五文字接龍;SAJ三段活用;家森的小劇場。

今集值得喜歡的地方,實在一言難盡。


談起喜歡的人與事,憶起那份喜歡所帶來的暖流,總是會讓人雀躍,內心不住跳動,露出すずめ的滿足神情。
然而,當神女有心,襄王無夢,那份喜歡所帶來了,除了滿足,還有苦澀。

筆者一直以為,甜甜圈洞四重奏那樣的關係,就是完美的歸屬。
但筆者現在猜想,互相喜歡的四人,並不是無時無刻都happily ever after。

家森單戀すずめ,すずめ單戀別府,別府單戀真紀。只要甜甜圈洞四重奏一直四個人一起,只要這三人那份喜歡一直未止息,他們就永遠要承受著那求不得之苦。即使他們已經朝夕相對,彼止都很喜歡對方,卻仍然有著觸不及的距離,內心那份喜歡仍然無處安放。

在孤獨隱匿,那份喜歡好好待著的時候,就能笑看自己喜歡的人跟別人出雙入對,衷心因為他們的快樂而同喜。
當孤獨襲來,那份喜歡不停翻滾之時,看著同樣的畫面,就只會感到苦澀。

明明自己喜歡的人一臉幸福,為甚麼我快樂不來?
那是因為自己身處於孤獨裡頭。

只要那份喜歡一直存在,單戀的夢一直一個人作下去,那份喜歡也總會有不住翻滾,讓人寂寞難耐的時候。


如此一來,所謂突破愛情、親情、友情的歸屬,最終還是比不上兩情相悅的愛情嗎?

友人有不同的看法。她覺得,正正因為四人不如愛情那樣親密,距離稍遠,關係才能一直長久下去;當追求更親密的關係之時,就會像幹生和真紀那樣,出現期望落差,最後導致關係的破裂。

真紀說,甜甜圈洞四重奏是因為缺點,因為彼此的洞而相連。小至生活習慣、大至性格,他們都充滿矛盾:すずめ嘴饞、貪睡、任性;家森執著、小器;真紀表面正經,內裡貪玩;別府則正氣、沉悶。在故事裡,他們不時會為炸雞沾不沾檸檬汁、丟垃圾、偷吃果凍之類的小事而「衝突」,就像絕大部份家庭那樣;卻從來都不會因此而傷感情。感情反而在打罵之間,變得更融洽了。相反,對著自小在同一屋簷下長大、生活,血脈相連的家人,這類小磨擦往往會因為日積月累的包袱,每次都一發不可收拾。

在《四重奏》飾演幹生的編劇宮藤官九郎老師 (恭喜順利從武漢肺炎康復),在《對不起,青春》第二集裡頭曾經說過,距離太近,反而彼此會變得模糊,反而互相看不見對方。

距離太近,同時也看不見自己。
沒有足夠空間對自己坦誠。

同樣是缺點,因為是每天朝夕相對的家人,所以小小的缺點也變得可厭,難以忍受,在互相指責的同時,也看不見自己猙獰的臉容;反而像四重奏那樣沒血緣,距離稍稍拉遠,彼此的缺點頓時變成了可愛之處,能夠互相打趣。

真紀說,她希望永遠像現在這樣,跟大家待在一起。筆者想,大概是她與幹生婚姻失敗的「教訓」,催生了這種想法吧。這「教訓」也驅使真紀拒絕別府:三番四次以「謝謝」堅決拒絕別府,不是因為她對別府全無意思,而是因為害怕走得太近,反而會失諸交臂吧。

距離稍遠,雖然關係似乎更能長久下去,卻永遠要承受著孤獨來襲時的難耐;
距離太近,雖然讓人更滿足,卻要承受走得太近,然後錯過彼此,最終一無所有的風險。

或者,世上根本沒有完美,沒有完全讓人滿足的關係。
更高/更理想的關係或許存在;但能夠找到甜甜圈洞四重奏這樣深厚的歸屬,已是夫復何求。再求更多,恐怕是貪得無厭。

畢竟喜歡不喜歡,可是身不由己。
就算像家森那樣,理性上明白自己被別人喜歡的機率很低,於是不主動喜歡任何人,採取自我保護的姿態,對頭來還是情不自禁的愛上すずめ。

It chooses me.




1. 「正因為它是仙人掌才要澆水。」
外面堅強的人,才更需要被關心。


2. 在三名單戀者當中,家森把自己的心意藏得最深。他知道すずめ喜歡別府,也知道別府眼中只有真紀;就連真紀也看不出他喜歡すずめ。


3. 除了章魚燒的伏筆,這次翻看才留意到坂元老師的細心:簡單一句「這很重要」,由深明夫婦糾紛之嚴重性的兩名バツイチ(離婚過一次的人)說出來,就變得語重深長。


4. 夢。


5. 現實中すずめ刻意跟別府坐開;夢中則刻意趨近。


6. 「去得成的旅行會成為回憶,但去不成的旅行也會成為回憶不是嗎?」
但同樣是回憶,前者讓人幸福,後者則讓人心酸;說到底,還是希望旅行去得成。

順帶一提,上年坂元老師還把這句對白印成T-shirt,辦了一個送禮活動,募集了很多「去不成的旅行」的故事。



延伸閱讀:
《致坂元裕二的情書》
全員單戀、全員騙子---《四重奏》
[ドラマ碎碎唸] 《四重奏》第一、二話
[ドラマ碎碎念]《四重奏》第三集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第四集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第五話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第六話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第七話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第八話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第九話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 最終話
謝謝,香芹 ---《四重奏》腳本書
「表白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 --- 《四重奏》第三話
「如果當初我兌換了彩票,如今就…」 --- 《四重奏》第四話
「穿了褲子,卻沒穿內褲」 --- 《四重奏》第五話
「雖然愛,但不喜歡。這就是結婚。」 --- 《四重奏》第六話
「我想他抱我。」 --- 《四重奏》第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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