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又是同一句開場白)。
距離第一次看《四重奏》(當時常常因為寫文章的關係，每集至少看兩三次)已經三年。這些年來，除了從頭到尾完整翻看，有時意興所致，也會隨手打開一些集數來重溫，所以已經不清楚今次是第幾次翻看了 (笑)。
當年每集都會寫下散亂的碎唸，及後亦曾以歸屬作為切入，寫下總評和書評各一，但即使翻看多次，最近對於此劇，對於歸屬，仍然有新的解讀。
於是就決定事隔三年，再次寫下關於《四重奏》的文章。
當年每集都會寫下散亂的碎唸，及後亦曾以歸屬作為切入，寫下總評和書評各一，但即使翻看多次，最近對於此劇，對於歸屬，仍然有新的解讀。
於是就決定事隔三年，再次寫下關於《四重奏》的文章。
筆者想過像上次那樣，以相簿的方式作紀錄，卻又不想重要的文字隱沒在圖片和碎唸當中，於是還是選擇成章。文章的首部份會記下那些新解讀，結尾則會沿之前Facebook相簿那碎唸模式，附上一些之前漏留了的觀察細節。
第一次看的時候，最吸引眼球的，還是那些顯眼的。
「雖然愛，但不喜歡。」
「夫妻是可以分開的家人。」
「據說人生有三個坡：上坡、下坡、想不到。」
螞蟻與蟋蟀的比喻。
值得抄進語錄的精警對白。
開首炸雞場面的幽默，冷不防是伏筆精心鋪排的一部份。
全長超過十分鐘的一幕，沒有激烈的衝突，琳瑯滿目的畫面，只有四名主角坐在輕井澤的別墅，以質問揭示彼此矛盾，以言語表達心底感受、驚人真相。在不知不覺間，觀眾就被捲進四人那股修羅場的張力之中，不清楚當初是因為什麼而被捲進去。
在當年的碎唸，筆者整理過這場修羅場的來龍去脈；如今看起來還是太過粗疏。回頭一看，這場最終燒到真紀身上的火，源起訛稱生命只餘九個月的駐場鋼琴家Benjamin。若不是Benjamin擋住了甜甜圈四重奏 (當時還未添上洞)發展他們的音樂夢，本來他有沒有撒謊，謊言又是否無傷大雅，都與主角四人無關。為了四人的夢想，真紀擅作主張，向餐廳老闆娘告發Benjamin。
無傷大雅的謊言。
諷刺的是，為了實現音樂夢，在不久的將來，甜甜圈洞四重奏也墮進撒謊的命運。
甜甜圈四重奏首次餐廳演出，理應可喜可賀，眾人卻若有所思，愁眉不展；因為剛才夢想所邁進的一小步，乃踐踏在親手摧毀另一人的夢想碎片之上。善良的四人皆不以此為樂；分歧卻在於兩名男生選擇同情，於心有愧，而兩名女生則清楚同情的廉價，無可奈何。
四人當中尤以別府最耿耿於懷，皆因他成長得最安穩、最善良、最正氣、最表裡如一、最不懂偽裝。因此，他受不住樂團成員對剛才發生的事情好像毫不在意，若無其事準備演出的那種空氣，玉米茶則成了兩名男生逃離這種空氣的工具。
「雖然愛，但不喜歡。」
「夫妻是可以分開的家人。」
「據說人生有三個坡：上坡、下坡、想不到。」
螞蟻與蟋蟀的比喻。
值得抄進語錄的精警對白。
開首炸雞場面的幽默，冷不防是伏筆精心鋪排的一部份。
在當年的碎唸，筆者整理過這場修羅場的來龍去脈；如今看起來還是太過粗疏。回頭一看，這場最終燒到真紀身上的火，源起訛稱生命只餘九個月的駐場鋼琴家Benjamin。若不是Benjamin擋住了甜甜圈四重奏 (當時還未添上洞)發展他們的音樂夢，本來他有沒有撒謊，謊言又是否無傷大雅，都與主角四人無關。為了四人的夢想，真紀擅作主張，向餐廳老闆娘告發Benjamin。
無傷大雅的謊言。
諷刺的是，為了實現音樂夢，在不久的將來，甜甜圈洞四重奏也墮進撒謊的命運。
甜甜圈四重奏首次餐廳演出，理應可喜可賀，眾人卻若有所思，愁眉不展；因為剛才夢想所邁進的一小步，乃踐踏在親手摧毀另一人的夢想碎片之上。善良的四人皆不以此為樂；分歧卻在於兩名男生選擇同情，於心有愧，而兩名女生則清楚同情的廉價，無可奈何。
同樣同情Benjamin的，還有不能狠心把圖釘好好釘在牆上的家森。飯桌上的家森有著各式各樣的小執著，可以為「炸雞沾不沾檸檬汁」這種小事，無視空氣，與人抬槓；在真紀夫妻矛盾的語境裡頭，「炸雞沾不沾檸檬汁」又變回一件不值一哂的小事。他適度透露了自己的不是味兒，嘗試為當時處於矛頭的別府打完場；當すずめ把矛頭指向真紀的時候，又奮力扯開話題。那是隱藏在斤斤計較的偽裝背後，善良、溫柔、善解人意，真正的家森。
すずめ則道出了兩人的同情有多廉價。Benjamin和甜甜圈洞四重奏本身，是不折不扣的他者，有各自的人生。別府和家森坐在別墅裡頭的所謂同情，也只是一種對現實毫無影響的情感：他們的同情無助Benjamin擺脫妻離子散的孤獨，以及謊言延續音樂夢的潦倒。
也許在甜甜圈洞四重奏未成歸屬之先，真紀之於すずめ，跟Benjamin一樣，也是不折不扣的他者。為了完成真紀奶奶的委託，為了生存，すずめ不惜對真紀咄咄逼人，觸碰她的底線，扯下她努力揪住的褲子。
也許在甜甜圈洞四重奏未成歸屬之先，真紀之於すずめ，跟Benjamin一樣，也是不折不扣的他者。為了完成真紀奶奶的委託，為了生存，すずめ不惜對真紀咄咄逼人，觸碰她的底線，扯下她努力揪住的褲子。
「其實還有很多其他的辦法吧？」別府說。
「辦法？」真紀表示懷疑。
「更設身處地的…」
「設身處地？你是指同情嗎？」真紀打斷道。
「我認為將同情當作貶義詞使用是不對的。」家森把玉米茶包拋到一旁，回到座位上。
「你看到Benjamin先生妻兒的照片對吧？雖然不知道理由，但他現在一個人住。」
すずめ突然站起來。
「你要去哪？」
「玉米茶。」
「都說不用玉米茶…」
「那麼別府和家森先生你們去陪Benjamin先生一起生活不就好了嗎？給Benjamin先生充當他的妻兒不就好了嗎？」
「變不了呢。」
「那給他錢不就好了嗎？」
「這樣做的話很傷他自尊的啊。」
「那借他有趣的漫畫不就好嗎？」 すずめ繼續質問。
「甚麼意思？」
「看看漫畫讓他提起精神的說」
「不是說這個，而是Benjamin先生的立場…」
「家森先生你也把鼻毛留長不就好了嗎？告訴他你們一樣的說」
「我鼻毛很難留長」
「在這裡做個看起來像鼻毛的刺青不就好了嗎？」
「如果你沒有做刺青的勇氣，還是不要同情他比較好。」
同情本身是純粹的：眼見有人被害、受苦，於是內心泛起惻隱。問題是，大部份人的同情都止於這內心的意念，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這份同情無疑屬善，有其價值，卻也是廉價的；因為這意念未能實際減輕被害者任何痛楚。
意念與行動之間的差距，在於親疏有別。
對著Benjamin這類他者，同情就止於念。別府、家森同情Benjamin，出於「設身處地」，諒解他為了音樂而撒謊，可沒因為同情，甘願捨棄自己的人生，出錢去濟助他的生活，或者走去與他同住，以親身的陪伴化解他的孤獨。即使得到別府和家森的同情，Benjamin仍然繼續受苦。
我們應該收起這廉價的同情嗎？
還是把廉價的同情放大，化作對現實有實際意義的行動？
理想的做法似乎是後者。收起同情，內心可能會變得狹隘，失去彈性，漸漸變成無心者。但後者的問題是，我們也無法做到すずめ口中那種程度的同情。我們不會單單因為同情，就願意為正在受苦的被害者做刺青，從自己人生裡頭讓出空間。
以往筆者的心比較寬大，也會像別府那樣，認為同情他者是理所當然、人之常情。然而意識到這種同情的廉價之處後，內心就像すずめ那樣，慢慢變得狹隘了。
後設一步，同情廉價是問題嗎？筆者也不知道。同情廉價，也不是毫無可取之處，至少內心仍然保有彈性，仍然會為別人的感受所動。也許有朝一日，這份同情會驅使我們行動，為現實帶來一點改變；也許不。
比起同情與否，更為重要的，似乎是被害者的身份。
我們同情與否，這份同情廉價還是充滿價值，只要對方仍然是跟我們的人生幾乎毫無交集，老死不相往來的他者，那麼對方所受的痛苦也只能影響我們的情感。
失去駐場樂手工作的Benjamin就算潦倒餘生，甜甜圈洞四重奏還是可以happily ever after。
他們是不折不扣的他者。
理想是，只要人人都同情親者，把做刺青的勇氣，把設身處地的空間花在親者身上，世界就會まといせん，樂也融融。
現實是，被害者眾，而心力有限；我們無法同情所有人，將所有人都變成親者。
承認自己的極限，將僅有的心力都花費在親者身上，盡力讓他們幸福，似乎是無可奈何下，最「理想」的選擇。
然而，即使人心有限，那極限到底在哪？收起對他者的同情，就代表我們能把空出的空間讓給親者，把心力專注於成就自己以及親者的幸福嗎？
人的內心是這樣運作的嗎？
還是像電影《Her》裡頭所說：「heart is not just a box that gets filled up. It expands in size the more you love」，我們的心能夠隨著同情而變得更寬大嗎？
後設一步，我們的理性到底是情感的主宰，還是情感的奴隸？
我們真的可以有意識地控制內心對甚麼對象產生同情？
這些問題，筆者沒有答案。
未有答案。
大概還是會繼續纏繞下去。
意念與行動之間的差距，在於親疏有別。
對著Benjamin這類他者，同情就止於念。別府、家森同情Benjamin，出於「設身處地」，諒解他為了音樂而撒謊，可沒因為同情，甘願捨棄自己的人生，出錢去濟助他的生活，或者走去與他同住，以親身的陪伴化解他的孤獨。即使得到別府和家森的同情，Benjamin仍然繼續受苦。
我們應該收起這廉價的同情嗎？
還是把廉價的同情放大，化作對現實有實際意義的行動？
理想的做法似乎是後者。收起同情，內心可能會變得狹隘，失去彈性，漸漸變成無心者。但後者的問題是，我們也無法做到すずめ口中那種程度的同情。我們不會單單因為同情，就願意為正在受苦的被害者做刺青，從自己人生裡頭讓出空間。
以往筆者的心比較寬大，也會像別府那樣，認為同情他者是理所當然、人之常情。然而意識到這種同情的廉價之處後，內心就像すずめ那樣，慢慢變得狹隘了。
後設一步，同情廉價是問題嗎？筆者也不知道。同情廉價，也不是毫無可取之處，至少內心仍然保有彈性，仍然會為別人的感受所動。也許有朝一日，這份同情會驅使我們行動，為現實帶來一點改變；也許不。
比起同情與否，更為重要的，似乎是被害者的身份。
我們同情與否，這份同情廉價還是充滿價值，只要對方仍然是跟我們的人生幾乎毫無交集，老死不相往來的他者，那麼對方所受的痛苦也只能影響我們的情感。
失去駐場樂手工作的Benjamin就算潦倒餘生，甜甜圈洞四重奏還是可以happily ever after。
他們是不折不扣的他者。
理想是，只要人人都同情親者，把做刺青的勇氣，把設身處地的空間花在親者身上，世界就會まといせん，樂也融融。
現實是，被害者眾，而心力有限；我們無法同情所有人，將所有人都變成親者。
承認自己的極限，將僅有的心力都花費在親者身上，盡力讓他們幸福，似乎是無可奈何下，最「理想」的選擇。
然而，即使人心有限，那極限到底在哪？收起對他者的同情，就代表我們能把空出的空間讓給親者，把心力專注於成就自己以及親者的幸福嗎？
人的內心是這樣運作的嗎？
還是像電影《Her》裡頭所說：「heart is not just a box that gets filled up. It expands in size the more you love」，我們的心能夠隨著同情而變得更寬大嗎？
後設一步，我們的理性到底是情感的主宰，還是情感的奴隸？
我們真的可以有意識地控制內心對甚麼對象產生同情？
這些問題，筆者沒有答案。
未有答案。
大概還是會繼續纏繞下去。
修羅場最終以真紀的坦誠作結。讓筆者不解的是，一向靠著謊言掙扎求存的真紀，怎麼會輕易脫去褲子，對剛相遇不久的成員道出自己沒穿內褲的真相？筆者想，大概是走投無路的真紀，很渴望與其餘三人成為歸屬吧？因為很想與三人成歸屬，很想得到他們的理解，所以才願意在他們面前坦承自己的痛處，自揭婚姻失敗，被離家出走的丈夫拋下，已經無家可歸的瘡疤。
畢竟如すずめ所言，喜歡一個人的感情，是會自然流露出來的，對吧？自然流露出來的就不會騙人啊。
1. 把すずめ與樂團另外三人的命運連結起來的一刻。
其實真紀奶奶委託すずめ這個決定是不太合理的。即使她是「聲名浪籍」的騙徒，調查這類事件，正常人不是會先找私家偵探嗎？更何況辭職後的小雀應該消聲匿跡，若然奶奶是如此神通廣大，倒不如自己出手XD？
3. 還記得故事初期，真紀的陰聲細氣是其主要的特徵之一；但不知由何時開始，就好像沒有了這個設定。
聲線微弱，是因為從小習慣隱藏自己的氣息吧？還是因為丈夫失踪所造成的打擊呢？後來聲線的改變，是源於信心上的變化嗎？是甜甜圈洞四重奏的出現使她安心嗎？
這才發現這句被車聲蓋過的「別れられる家族」，仔細聽還是聽得很清楚的。
4. 家森哼唱著第四集裡兒子練習牧童笛的旋律。
5. 今集筆者最喜歡的鏡頭：焦點從漫天的沙塵、落葉，轉到駛進鏡頭，受剛發生的事情所衝擊，眼神飄忽的四人；然後Benjamin的帽子被吹走，進一步刻劃出他的落泊潦倒。
6. 購買窗簾，象徵真紀把輕井澤的別墅，把甜甜圈洞四重奏當成家，當成歸屬。同樣的線索 ，坂元老師在《思戀哭泣》亦曾寫及 (木穗 <3)。
延伸閱讀：
《致坂元裕二的情書》
全員單戀、全員騙子---《四重奏》
[ドラマ碎碎唸] 《四重奏》第一、二話
[ドラマ碎碎念]《四重奏》第三集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第四集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第五話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第六話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第七話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第八話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第九話
[ドラマ碎碎念] 《四重奏》 最終話
謝謝，香芹 ---《四重奏》腳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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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香芹 ---《四重奏》腳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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