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25日 星期四

自殺志願者的告白(11) --- Birthday Wish



Happy Birthday to me.
25歲。
也是寫下《自殺志願者的告白》後第一個生日。

若把「生日快樂:)」換成「生日快樂?」,多少會有點突兀感。突兀的原因是,前者似乎是理所當然的:生日是快樂的,生命本身是值得慶幸的。收到朋友的祝福、禮物,出席慶生飯局,無疑是快樂的。

然而對於一個自殺志願者來說,有突兀感的倒是「生日快樂:)」。
因為仍在懷疑生命的意義,仍在懷疑生命本身值得慶幸與否。

在首篇告白中寫道,筆者的2018年目標只有一個:解答生死的問題,決定繼續活下去,或是選擇死亡。距離年末還剩兩個多月,但還是趁著這個稍為能得到別人注目的日子,作過總結,寫下到目前為止的答案。


筆者孰生孰死的問題,關鍵可以簡單用「歸屬」二字來概括:一個有可能建立歸屬的世界,則生;反之,則死。然而所謂歸屬,到底是甚麼東西呢?或者說,筆者所渴求的拯救,到底是怎樣子?

簡單來說,是一個能夠隔絕孤獨加害循環的世界。
一個隔絕無心者的世界。
一個有心人的世界。

想了十個月,筆者對於如何建立這個世界,還是未有頭緒。然而一人不成世界,在描繪出建立歸屬的藍圖之先,需要有一同建構藍圖的對象。尋找對象最簡單直接的做法,是把自己心目中的世界寫出來,看看有誰共鳴。至於何以用「死念」為題,乃是因為死念是尋找歸屬的源頭。

死念是活念的源頭。

死念產生的原因,因人而異;但筆者想,在云云自殺志願者當中,想必有著跟筆者的死念同出一轍,在泥沼中渴求歸屬的人。也許當中會有願意跟筆者一起尋找出路。當然,這也不是二元地說,只有自殺志願者,才能明白筆者的死念,才能成為筆者的歸屬。不論動機如何,只要有心,只要願意,朋友家人,網路上的萍水相逢也好,誰也可以。

在寫下十篇告白前,曾經有一絲的奢望,這十篇會是這裡關於死念最後的文章;告白能起拋磚引玉之效,能夠換來一些實在的答案,一些「是」或「不是」,一些「願意或不願意」。可是目前跟這些實在的答案,還是有點距離。因此筆者仍在繼續寫日劇,寫閱讀,寫電影、寫無心之失。題材雖然有別,但一切無不跟死念有關;希望透過不同的題材,能夠把死念說白一點。事實上,若讀者有細心留意,《告白》前的文章,死念也潛藏著字裡行間當中。

「寫作」這個把思想化為文字,整理成句子的行為,其實是一個思考過程。以往的一些想法、念頭在成文之際得到檢視,才發現想得未夠透徹之處。因此,在寫下死念的過程中,對自己的死念也有更深的了解。在這裡也要感謝教會的輔導一直撥冗,點出了不少盲點。

事實上,上年夏天開始了一個類似寫日記的習慣,把日常的反思和念頭記下。看劇看書是原來的興趣,現在卻是為了瞭解其他作者之於人生的答案而看的。這些日子,看過近百部作品,卻發現是個無底深潭。看劇集、電影,或小說,始終脫離不了「作者已死」的框框,所得的永遠是自己的解讀;看哲學、社科類的書籍,作者所解答的問題往往跟筆者面對的問題有點距離。也許,筆者所求的答案,就如一眾形上學的問題一樣,憑凡人的理性根本沒辦法求得一個最終答案吧。

在繼續本身的寫作同時,也在想其他讓更多人看見自己文字的方法,例如投稿。至於近期開始多了作者使用的平台medium,筆者也有試用過,不過見平台本身還是依賴用家本身在其他平台的reach就放下沒經營了。

筆者亦有考慮過文字以外的模式,比方說YouTube影片。影片的內容主要是借坂元老師的作品為題,講述自己的世界觀和死念;可是仍有技術問題待處理。

上述的幾種方法,還是離不開網絡。若世上有跟筆者想法類同、渴求歸屬的人,網絡始終是最cost-effective的接觸方法。網絡以外,還請大家指教,能夠有效尋得歸屬的方法。



比起尋得歸屬的方法,筆者更渴望的,是在別人身上得出一個確切的答案,一些「是」或「不是」。

十篇告白,是一個解釋,解釋了死念何以產生,也解釋了筆者何以如此渴求歸屬;
十篇告白,也是一場小小的實驗,看看說出死念,是否只會換來心裡預想的回應。
十篇告白,一次向世界的尋問。如首篇所說,拋磚引玉。以自己的答案,提問,換來他人的答案。

「你願意成為筆者的歸屬嗎?」這條問題的答案。

發佈了首篇告白後,主要換來的是關心和不絕的「唔好死」;其次是談死念、談孤獨、談加害、談世界,或淺或深。

更多是一份空白、一份沉默。

在公開尋死念頭後,曾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去主動接觸身邊的人,生怕別人會陷入不知如何事處的尷尬;甚至連說「生日快樂:)」都帶猶豫,因為連自己都不肯定生命本身值得慶幸時,又何以說得出口?(現在想通了。也許正正是本身不快樂,才更有祝願生者快樂的價值吧) 然而過了一陣子,朋友如常邀約,見面時卻對筆者的死念閉口不談,回到過往的默契,繼續談笑風生。

雖然沒有主動提起,但筆者每天依然想著首篇所提的問題。
今天要繼續活下去嗎?為甚麼不去死?

十個月過去了,死念依然存在。感性上它在起起伏伏。打球看劇看書吃飯見面的時候它會暫時躲著;看到自殺新聞,看到加害,看到無心之失時,它會揮之不去。理性上,死念則是日深。縱然筆者知道自己在尋找答案上仍然不夠努力,仍未得到「是」或「不是」的最終答案,一切蛛絲馬跡和沉默卻在告訴筆者,尋得歸屬的渺茫。

未知生命是否值得慶幸,看到自殺新聞,卻仍會感到惋惜。就如坂元裕二老師在《anone》中所言:「如果不這樣說著『好想死、好想死』,就不能活下去吧?其實想活下去才會這樣說吧?」死念的雪球愈滾愈大,活下去的執念亦然。愈想死,就愈想尋得歸屬,或退而求其次,求一份坦誠,求得關係的極限。可是筆者也知道歸屬、坦誠的可遇不可求,每個人都有選擇的自由。「是」或「不是」,皆是困難的、沉重的:

前者代表要一同深陷泥沼,進行不是一時三刻,可能要用上一生的拯救;
後者代表著承認關係的極限,甚或乎終點。
得不出答案下,筆者就只能從這些「蛛絲馬跡」和沉默中,推敲出潛在的答案。

是不夠主動?
是寫得不夠?
是沒有讓人看見足夠的努力嗎?
是文字這種表達方式的問題?
是Suckerburg暗中搞鬼而看不見筆者的文章嗎?
是太忙沒有留意?
是拖得太長所以後來沒有注意?
是狼來了的效應,以為能夠說出死念,就沒有迫切性?
是讀了文章不懂回應,或是不想回應嗎?
是文章寫得太長太差太悶太沉重所以不想閱讀嗎?
是無法跨越他者的限制嗎?
還是代表著彼此關係的極限呢?

筆者明白,問別人「你願意成為筆者的歸屬嗎?」,其實是打破了關係的默契。有多想見對方,願意跟對方走得多近,談得多深入,付出多少,這些意願,我們心裡有譜,長大後卻甚少宣之於口。若按那心照不宣的默契,目前為止的答案,大概全部皆否。可是,一方面筆者怕自己猜錯,另一方面也不想自己猜對。

上述的說法,是悲觀的、被動的,似乎在說,每人心裡已經有一個不能被改變的答案,而這些答案皆不如筆者預期。如首篇所說,寫出死念,不是為了勒索,僅求用自己的坦誠換一份坦誠而已。



回應文首的問題,孰生孰死,答案,仍是未知之數。雖然不甘,還是只有繼續存在,繼續尋索;即使有感窮盡一生,也未必找得到那確切的答案。輔導說這樣不斷反思很累,但筆者知道自己還是不夠努力。努力也許換不來那最終的答案,但也許能換來更多的蛛絲馬跡,更多的沉默和空白。

直到有一天,尋生或尋死的信念夠強烈,就能下定決心吧。

無論如何,謝謝細閱。

自殺志願者的告白(1) --- 2018目標
自殺志願者的告白(2) --- 從活著到存在
自殺志願者的告白(3) --- 無解的孤獨
自殺志願者的告白(4) --- 世界真細小
自殺志願者的告白(5) --- 無盡的加害與被害
自殺志願者的告白(6) --- 無心之失
自殺志願者的告白(7) --- 阿寶.jpg
自殺志願者的告白(8) --- 改變世界?
自殺志願者的告白(9) --- 改變一個人
自殺志願者的告白(10) --- 愛子的世界預想圖



《はるか - ゆず》(遙 - 柚子)
詞、曲:北川悠仁

夕焼け染まる 風に吹かれて立ち止まる
同じ地球(ほし)のどこかで この空を君も見ていますか?

被夕陽照染 被風吹拂而止步
在同一個星球的某處 你也在看著這片天空嗎?

微笑む瞳 なぜに泪が溢れるの?
言葉に出来ぬ悲しみ それでも僕らは生きてゆく

微笑的眼目 何以會泛淚?
不能言喻的悲傷 儘管如此 我們依然活下去

帰る場所はどこ? 君はどこに帰ってゆくの?
あの日教えてくれた唄を そっと口ずさんでみる
地平線の向こう側 美しい光は輝き続ける
旅人はまた歩き出すだろう はるかな大地を

歸處何在?你要歸去何處?
當日教我的歌 我徐徐試著哼唱
在地平線的另一端 美麗的光線持續照耀
旅者會再次邁步出發吧? 在遙闊的大地

愛する人は誰? 繋いだその手を離さないで
あの日理解(わか)り合えた心 夢はまだ続いている
生きとし生ける命 寄り添い温もり確かめ合う
旅人はまた巡り逢うだろう はるかな大地で

愛人是誰? 請不要放開那牽著的手
當日相通的心 夢想還在繼續
世上眾生 確認互相依靠的溫暖
旅者會兜轉再遇吧? 在遙闊的大地

ふるさとの唄が 聴こえます
泪はどこからやってくる
ふるさとの唄が 聴こえます
「ありがとう」君に 届けたい

我聽見 故鄉的歌
淚水終究泛起
我聽見 故鄉的歌
想對你說 「謝謝」

朝陽は昇る 鳥達の声振り返る
同じ地球(ほし)のどこかで この空を君も見ていますか?
この空を君も見ていますか?

旭日初昇 鳥鳴迴響
在同一個星球的某處 你也在看著這片天空嗎?
你也在看著這片天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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