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志願者的告白(2) --- 從活著到存在

成為自殺志願者的筆者，過著的人生就跟大部份人一樣平凡。出生在平凡的家庭，父母的關係一般，以往會為小事吵架，現在則話不投機半句多，但沒出過甚麼大問題。筆者自小成績良好，所以父母一向對筆者的學業不過問，甚至過了兩年多的遊民生活，也沒有催逼要盡快找工作，上繳家用之類。筆者承認自己有點狡猾，因為一旦把「我想死」的念頭和盤托出，恐怕會失去現在的居所；在完整地寫出自己的想法前，唯有苟且偷安一下。

學生階段，總括而言除了思想上有點非主流，曾經在初中時期想過不一定要上大學，還有中五那年拿成績表被捉頭髮過長也堅持不剪(www)外，就跟一般受填鴨教育的香港學生沒兩樣。筆者高中時期為了公開試和大學的入場劵而努力；到大學階段，五件事只做了半件，但也去過O camp，走過堂，讀過書，寫過Final Year Project，畢業禮有去，畢業照有拍，沒做過甚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畢業之後，也曾經憧憬過找份自己喜歡的工作，有一天遇上喜歡自己的人，然後成家立室。平凡得很的目標，並不奢求有甚麼名留清史的成就。

做過最非主流的東西，也許就是畢業後過了兩年多的無業生活，以及寫下「我想死」的念頭這兩件事吧。假若筆者現在不動聲息去尋死，翌日的新聞報導標題大概會跟近年接二連三的學童自殺新聞沒分別；內文可能猜筆者的自殺原因是求職失敗；留言大概會是一堆RIP，還有種種對今時今日青年人生活艱難的慨歎吧。

是怎樣由一個平凡的香港學生，變成自殺志願者？

相信很多人想到的原因會是求職。沒錯，筆者會說原因跟工作有關，但工作只是個偽命題。事實上，筆者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意義是甚麼，只是一直以來都能夠順利跟上主流，沒有察覺而已；而求職，則是讓筆者意識到這份空虛的契機。筆者的興趣有很多，而且也不是會對工作挑三挑四，卻一直找不到一份覺得「捨它其誰」的工作；然後發現，是因為找不到工作的意義。

到底是甚麼能讓人不惜忍受工作所帶來的各樣辛酸，也要繼續努力工作，繼續生存呢？

筆者的答案是幸福。

對大部人來說，工作或許不是只剩下賺錢的價值，但也是以此為手段勝於目的。也就是說，之所以會工作，是以工作賺來的金錢去換取心目中的幸福；而工作內容，卻未必是幸福的一環。

對幸福最主流的定義，就是成家立室吧。

大部份人的一生中，最多人到場恭賀，送上祝福的場合，應該是婚禮吧。

不少人為樓價問題所困，為的不只是自己，也是為了讓家人都有安居的地方。

用理性的角度來看，人類社會自古以來也是以家庭作為最基本的保障單位。

這些也曾經是筆者心目中的幸福。筆者覺得自己不幸的第一個原因是，這條主流的道路，未必人人走得上，而筆者就是其中之一。

因為一人不成家，不成世界。

這些幸福，不是自己一個努力就能換來；拯救筆者脫離不幸，也必須別人伸出援手，甚至陷入泥沼當中。

誰說命中注定一定會出現呢？

簡而言之，就是發現自己以往所謂活著，是沒有明確的意義，然後變成了一個目前為止沒有人生意義的存在。

意識到這一點後，寫下了FAQs，然後就開始了「探索人生意義的路程」。自9月起，唯一比較long term的commitment就只剩下一份補習，這一年間推掉了之前課後功課輔導的兼職，朋友介紹的私補等工作機會，還有一起上訓練班玩新運動。一方面是想把「維持最基本生活開支」(和吃止痛藥)以外的時間都放在「尋找人生意義」這個課題之上，另一方面是假若自己選擇自殺，兌現不了承諾，怕為別人造成麻煩。

另一種推掉的東西是友人的旅行邀約。旅行是不少人為了平衡工作忙碌的選項，某程度上也是主流的「幸福手段」之一。雖說一直在吃止痛藥，但對筆者來說，旅行實在是超出了止痛藥的範圍，走不進主流，卻佔了主流便宜的感覺。所以當跟友人碰面，他們興致勃勃談起想一起去旅行，去哪兒，幾時去，沒能實現他們的幸福，要掃他們的雅興，內心總是過意不去。

延伸閱讀：《いつかこの恋を思い出してきっと泣いてしまう》 6

至於戀愛，筆者未有完全放棄命中注定會出現的希望，只是也不會主動去製造邂逅，或是令別人喜歡上自己。畢竟大部份人心中的幸福，也不是一個自殺志願者能給的。

「探索人生意義的路程」的名字好像很有深度，但筆者花最多的時間在思考之上 (當然也吃了不少止痛藥)，所做的practical東西只是看書和翻看有意義的劇集而已，算不上很努力。只是看的書，觀的劇，都是旨在解答筆者關於「人生意義」的疑問。筆者覺得在自己以前，必定有無數的人受這個問題所困，並得出了他們的答案，或許能從他們的答案中，找到自己答案的眉目。上年5月終於開始了翻看坂元裕二的劇集，開了相簿記錄；10月也開始了全力看書的日子；現在則是進入了output的階段。

整個探索路程最practical的嘗試，應該是報了生命熱線義工。或者你會嘀咕，一個自殺志願者，怎麼會想去鼓勵其他自殺志願者不要去死呢？筆者背後的發想是，透過這個平台，能夠接觸到其他自殺志願者。來到「我想死」這一步，有人一時衝動，有人深思熟慮；而後者對「人生意義」的答案，大概有所解答。可惜是上完兩個月的課堂，最後還是被刷掉了；倒是慶幸能認識到幾個組員。

人生意義，想來幹甚麼呢？覺得「人生有沒有意義」是沒有意義的人，也是可以活得精彩，活得幸福。筆者覺得，這些人之所以幸福，是因為他們的人生意義一直都存在，並不需要刻意去尋求。

筆者想尋求的，也不是一個廣義的人生意義，而是狹義的，屬於筆者的人生意義，無需得到主流的認同。

而對筆者來說，人生意義的關鍵是在於能否變得幸福。所謂知足常樂，也許對某些人來說，幸福與否，是取決於主觀的心態，看開了，心靈快樂不就可以嗎？但筆者卻認為，客觀上「有讓人感到幸福的東西」的存在，亦相當重要；而現實卻是充滿讓人感到不幸的東西。

延伸閱讀：《你不快樂並不由於你的不知足，我們只是過於貧乏而已。》、《Woman》 7

放棄尋求人生意義，接受人生就是痛苦，就是荒謬，有人會選擇這條「睇開啲」的出路。對筆者而言，這種精神勝利法並不奏效，還是覺得，假若理想的世界，心中的幸福沒有存在的可能性，放棄對幸福、對尋求、實現意義的執著，人生就沒有意義。

情願選擇死亡去脫離痛苦，脫離這存在的狀態，去保存那個執著的自我。

《ノンフィクション - 平井堅》(Non-fiction)

詞、曲：Ken Hirai

描いた夢は叶わないことの方が多い
優れた人を羨んでは自分が嫌になる
浅い眠りに押しつぶされそうな夜もある
優しい隣人が陰で牙を剥いていたり

描繪的夢想以落空的為多
羨慕著優秀的人只會自我厭惡
受淺眠煎熬的夜晚
看似親切的鄰居在暗中亮出尖牙

惰性で見てたテレビ消すみたいに
生きることを時々やめたくなる

如關上只是因為習慣開著的電視一般
有時也會想到就這樣關掉生命

人生は苦痛ですか？　成功が全てですか？
僕はあなたに　あなたに　ただ　会いたいだけ
みすぼらしくていいから　欲まみれでもいいから
僕はあなたの　あなたの　本当を知りたいから
響き消える笑い声　一人歩く曇り道
僕はあなたに　あなたに　ただ　会いたいだけ

人生只有苦痛嗎? 成功才是一切嗎?
我只不過是 只不過是 想要見你一面而已
不用光鮮亮麗也無所謂 貪心一點也沒關係
我只不過是 只不過是 想要認識最真實的你
漸漸消逝的笑聲 獨行的昏暗路
我只不過是 只不過是 想要見你一面而已

筋書き通りにいかぬ毎日は誰のせい？
熱い戦いをただベンチで眺めてばかり

無法按照腳本走的日復日 該怪誰?
熱血的奮鬥 只能在冷板凳上看著的份兒

消えそうな炎　両手で包むように
生きることを諦めきれずにいる

如雙手呵護著 快要熄滅的火苗般
還是無法徹底放棄生命 存在著

人生は悲劇ですか？　成功は孤独ですか？
僕はあなたに　あなたに　ただ　会いたいだけ
正しくなくていいから　くだらなくてもいいから
僕はあなたの　あなたの　本当を知りたいから
鞄の奥で鳴る鍵　仲間呼ぶカラスの声
僕はあなたに　あなたに　ただ　会いたいだけ

人生是齣悲劇嗎? 成功是孤獨的嗎?
我只不過是 只不過是 想要見你一面而已
不是那麼正確也無所謂 平凡一點也沒關係
我只不過是 只不過是 想要認識最真實的你
皮包深處裡鑰匙的聲響 烏鴉呼喚夥伴們的鳴叫
我只不過是 只不過是 想要見你一面而已

何のため生きてますか？　誰のため生きれますか？
僕はあなたに　あなたに　ただ　会いたいだけ
人生を恨みますか？　悲しみはキライですか？
僕はあなたの　あなたの　本当を知りたいから
秘密　涙　ひとり雨　目覚めたら襲う不安
僕はあなたに　あなたに　ただ　会いたいだけ

為了什麼而活? 為了誰才能活下去?
我只不過是 只不過是 想要見你一面而已
怨恨人生嗎? 討厭悲傷嗎?
我只不過是 只不過是 想要認識最真實的你
秘密 眼淚 一個人的雨 夢醒時分襲來的不安
我只不過是 只不過是 想要見你一面而已

信じたいウソ　効かないクスリ　帰れないサヨナラ
叫べ　叫べ　叫べ
会いたいだけ

想相信的謊言 無效的藥 回不去的再見
呼喊吧 呼喊吧 呼喊吧
只是想要見你一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