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25日 星期六

想像自殺者為何逝去是生者的義務



跟不認識春馬的友人提起他的死訊,友人第一時間問起的,仍是「為甚麼他要自殺」這道永遠無解之難。

最近重讀《蘇菲的世界》,裡頭提到一個比喻:當地面滾來一個球的時候,人第一時間的反應,是望向球的來處,試圖了解球從何而來。當發生出乎意料的事情,尋根究底是人的天性。

吊詭的是,自殺是名乎其實的作者已死。
也就是說,我們永遠無法得知自殺者確切的死因,只能憑旁節末節推敲出自殺者生前所見的絕望。

「為甚麼他要自殺」永遠是一道無解之難。




在上一篇關於春馬的文章中,筆者亦提到,世上絕大部份死者與我們素未謀面,彼此是兩個不相連的世界。就算時光倒流,遠在春馬世界以外的觀眾、影迷,亦無力作出任何拯救。

尋根究底是人的天性,但既然沒有所謂的最後答案,也逆轉不了死者已矣的事實,那還有三番四次提起「為甚麼他要自殺」,想像其答案的意義和必要嗎?

有。

提問「為甚麼他要自殺」,不是為了找出最後答案;重點乃在解答的過程。縱然自殺者的真正死因無從判斷,在解答的過程中,我們仍會積極想像那些讓自殺者絕望致死的痛苦;這個想像過程,使我們得以與他人同理,從而想像其他同病相憐,尤幸未有走上絕路的自殺志願者。

想像死因所為的並非死者,而是生者。
但願自血的教訓而生的想像成為改變的種子,使我們更積極同理他者,減少向旁人抽刀,甚至主動伸出援手,嘗試療癒苦痛。

「文學是最徒勞的,且是滑稽的徒勞。寫這麼多,我不能拯救任何人,甚至不能拯救我自己。」
但面對自殺悲劇的徒勞,也只能投向徒勞的文字。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