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12日 星期四

自殺志願者的告白(10) --- 愛子的世界預想圖



來到第十篇,先要感謝有耐性看到這裡的各位。不論是出於甚麼理由,筆者也明白,在資訊泛濫的年代,願意撥冗去閱讀冗長又寫得不甚出色的文字,乃難能可貴之事。這三個多月,談了很多死念。在滿滿的「我想死」當中,亦混雜著滿滿的「我想活」。身處於痛苦和孤獨的循環之中,難以改變世界,又不想改變自己,死念油然而生。

想比起尋死,筆者更想變得幸福。
幸福是甚麼呢?希望是甚麼呢?

若期望筆者能夠提供一個很確實的解答,大概要失望而回。倘若筆者已經有答案,「我想死」的念頭也許不會完全消散(畢竟產生死念的源頭仍在),但也會選擇承受這一切,朝著實現答案的方向活下去吧。友人說筆者的想法不設實際,天馬行空,倒是有很多不設實際的烏托邦願景,存在於筆者喜歡的日劇世界裡。比方說《仁醫》、《鳶》、《天皇的御廚》等TBS日九時段賺人熱淚的經典作,每集都看得讓人心裡面湧起一陣暖流。

假若自己沒有尋死之念,跟隨主流找一份工作,筆者的理想,不是要求甚麼高收入、五天工作、良好晉升機會云云,而是希望能在《產科醫鴻鳥》裡的Persona醫院、《問題餐廳》裡的bistro fou、或是《UNNATURAL》裡的UDI實驗室那樣的職場工作。

日劇世界讓筆者如此嚮往的是,角色懷有的真心。

就拿坂元裕二老師筆下的bistro fou為例。(強烈推薦大家看看以上的作品,就算不是為了瞭解筆者的烏托邦也好,也相當值得一看。)bistro fou的員工,在原來的家庭、職場上,皆遭受無心者各種的加害。

玉子的好友藤村五月,成了代罪羔羊,被迫以羞辱的方式謝罪;
另一名好友三千院作為家庭主婦的默默付出,得不到丈夫的體諒;
新田在男尊女卑的職場缺乏晉升機會,被需要的渴望則被負心漢乘虛而入;
川奈一直穿著泳裝,領著各樣證書,瑟縮於男性的庇蔭下;
几是出色的甜品師,卻因為性別認同而受盡白眼;
千佳的家庭被父親一手摧毀。
為了生存,她們全得吞聲忍氣,繼續承受加害,屈曲求存。

直到bistro fou的出現。

有了新的歸屬,她們才能脫離原來的職場和家庭,脫離無心者的加害,再也不用孤身一人。用難聽的說話來形容,她們是隱青、婊子、人妖、師奶、高分低能;在bistro fou裡則能撕下這些失敗者的標籤。

一個有心人的世界。
一個真正的歸屬。

坂元老師筆下的世界沒有完全的happily ever after,主角田中玉子也沒有感化邪惡的無敵光環。bistro fou成了眾人的歸處,不用屈曲求存,再受無心者進一步的加害;玉子的努力讓門司注意到身邊女性所受的加害,更嘗試去修補往日傷痕;但眾人依然要面對大集團的競爭,雨木社長和其下屬不時的冷嘲熱諷,加害所造成的傷痕也不會一下子消退。前言苦難源頭在於無心,無心者手握權力,有利可圖就不惜損人以利己。玉子透過烏森律師和傳媒的幫助,為五月討回公道,仍喚不起雨木社長的同理心。

以往有志改變世界者,普遍本著「有教無類」的理念,無視改變的對象有沒有心。有志改變世界,則要永遠陷在「做得不夠?做得不對?」,還是根本無藥可救,無心可喚的疑問當中。今日的世界,是藉著古今無數改變世界的偉人之努力塑造而成,可以說革命成功,也可以說是同志仍需努力。如雨木社長般的無心人仍然在世上各處流竄,釀成更多人禍,更多「無心之失」。





有心人跟無心者混雜、共存,同理心因直接、間接的加害被害而折騰。有的無力瑟縮,殘存於一角;有的試圖從無力感中抽離,一盡本份,努力成為一塊好的齒輪,嘗試改變世界。

有心人要受人禍之苦的關鍵是,我們被迫要跟無心者共存。

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家人、親戚。若親戚裡存在無心之徒,狠心一點,不顧面子的,或許可以完全斷絕來往,但難保他朝一日他們把加害的目標轉向你心愛的人;若父母無心,情況就更淒慘一點,在擁有足夠的獨立條件前,也只能「寄人籬下」,忍受話語的吃人、情緒的勒索。

我們有自由選擇喜歡的學校與職場,但「莫道你在選擇人,人亦能選擇你」,最終歸於何處,始終帶點身不由己。更身不由己的是環境,是身旁的同學、同事。

擁有足夠經濟條件的,可以選擇自己的理想房子、理想社區、甚至移居理想的國度;卻始終無法選擇自身的出生地,無法控制左鄰右里是誰。

世間上大部份命運共同體的群體概念,卻是建立在身不由己的條件之上。

生於同一家庭,不過是碰巧相遇;
就讀於同一學校,不過是碰巧有相同的入學意願(父母也好自己也好),考到相若的成績。
處身同一職場,不過是碰巧有同樣的入職意願,被安放在同一個部門。

同為香港人,不過是碰巧出生、成長、生活在名為香港的土地。這個由七百萬個陌生人共享的身份認同,不過是建基於這個巧合。始於巧合而共享語言、文化、回憶,互生情愫,共困於同一潭死水,而進一步鞏固作為香港人的共同命運,乃是後話。

命運共同體形成之初,也許出於巧合,但意識的建立,卻少不了情感的投入和諸般理性考量。香港的前景教很多人絕望,萌生離意,然而有意移民者,仍然選擇留守故土,甚至嘗試尋求改變,部份乃礙於生於斯、長於斯所建立的情意結;部分乃礙於缺乏經濟條件,立於危牆之下,為了自身和旁人的安危,不得不負隅抵抗高牆。

疏理一切異同後,你會發現,所有香港人的共享的,就只剩一個自巧合而建立的身份。近年流行核心價值一詞,但筆者認為,根本沒有一個所有香港人共享的核心價值。就連自由、人權、法治等普世概念,也是眾說紛紜,不同人有不同的定義與理解。

信奉中環價值的是香港人;秉持獅子山精神的也是香港人。
大中華主義者是香港人;本土主義者也是香港人。
黃種人是香港人;其他膚色的人種也是香港人。
會說粵語的是香港人;不會說粵語的也是香港人。
在外地不顧公德的是香港人;尊重當地文化的也是香港人。
藍絲、黃絲,也是香港人。

有心的是香港人;無心的,也是香港人。

就如這段紐約時報的影片所說,同一個國家身份認同,混雜著不同概念。明明基本至「人的定義」亦有所出入,受制現行的以出生地劃分國籍的方式,卻要共享著「香港人」的身份。

跟不在少數的投共、擁共者共居於香港,就要被迫接受官商勾結的步步進迫,蠶食喘息的空間。以「家庭團聚」為名的殖民、被打壓的言論自由、龍門由擺的釋法、含鉛的食水、大白象工程、填鴨的教育制度、以普教中為名的文化入侵、只加無減的票價機制、高踞不下的樓價、狹小的居住空間、貶值的學歷、缺乏上流機會。

數之不盡的社會問題。筆者不會說沒有共產黨,少了投共者,一切問題就會迎刃而解,但問題的癥結跟死水一潭的政治局面環環相扣,卻是無容置疑的。

不過是碰巧生於同一個香港而已。

因著巧合,有心無心,均處身於同一個命運共同體,要「尊重」彼此的意願,求同存異。跟以下影片所嘲弄的白目活在同一個世界,會讓人白眼、搖頭嘆息,但生活在不同的國度,可能有生之年亦老死不相往來,他們的存在倘且無關痛癢。

跟無心者活在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國度,同一個社區,甚或乎工作於同一間公司,就讀同一班別,就不是合適的距離。有心人成為前者垂手可得的獵物,圍困在孤獨之中。


當然,身份的定義不止於國籍和居住地。人生在世,總是具備多重身份,身份認同這種區分你我內外的相對概念,會隨語境而變更。相同的身份讓有心人墮進厄運裡頭,成為被害者;卻是相異的身份,自血緣、家庭、信仰、職場、校園、社區而劃分的身份,製造了我們跟被害者的距離。各家對泊血的被害者重門相深鎖,甚至自掃門前雪,把雪掃到對方的頭上。

今日本土主義的興起,是對抗中共殖民加害的一種反動,對既有劃圈方式的一種反思。在論述裡,加害者、無心者是中聯辦,是港共政權,是中國人、是新移民。他們是一切加害的源頭,搶奪港人的資源,洗走地道的文化,消滅流通的語言,推倒核心的價值。提倡本土優先,主張收回單程證審批權,甚至爭取香港獨立,其主要目的不外乎要將加害者隔絕於香港的邊界以外,排外以固內。

不外乎劃一個更好的圈,圍一個更好的爐。

筆者不認為民族主義就是那個理想的圈。苦難、加害的源頭在於無心,而有心無心,可不是取決於出生在哪地的運氣。以民族為劃分的界線,會將部分有心人劃分在外,亦是引狼入室。民族主義亦容易演變為盲目仇外,最終在中港區隔的過程中,也把自己的心隔除在外。



理想的圈,應當用理念去劃分。
不論國籍、民族、家族、血緣,只論心。
用心去劃分。

假若有心人能自由選擇自己的命運共同體,而非跟無心者被捆綁在一起,被迫承受種種的加害呢?
假若有心人可以享用完全的自由,決定自己的生活方式,選擇屬於自己的世界呢?

無等差的改變世界,必然要面對改變無心者難。既然無心可喚,試圖說服無心者停止加害是對牛彈琴,倒不如集中力量去聚集有心人,會否容易一點?

任何的身份認同,均建基於「人」這個基礎。如第六篇所言,筆者不認為人格是與生俱來的。人格應是那劃圈的底線。
雖然孤獨無藥可解,但至少知道懷有同理心的,並非只有自己孤身一人,老死不相往來,而是一同活著。
無心者依然存在,到處揮刀,但至少受傷的心減少,泊血的被害者亦有療傷的歸屬。
苦難隨著人類的繁衍,依然循環不息,但至少我們能免受其害。

這就是筆者心目中理想的世界。



提出這樣離地的發想,隨即要面對「How?」的問題。如何定義一個人有沒有心?如何把無心人隔絕?筆者心裡明白,理想的烏托邦就宛如田中玉子在結局中,那個跟雨木社長和下屬們毫無偏見,在同一餐廳裡工作,為客人製作溫暖佳餚的夢那樣,是夢,是理想,是不現實。離地也是「理想」的本質。

現實是筆者沒有足夠的條件,與無心者隔絕;暫時亦想不到一個可以隔絕的方法;亦要面對以下節目所說的界定難題。然而容易、可行、客觀、簡單的劃分方法,不代表正確。無心者固然是人禍之源,但亦要有心人被劃在同一圈內,才有傷害的對象。


但社會之所以一直能夠進步,正正是理想推動人們改變,得到某程度上的實現。財富、政治實權、話語權、理論基礎等條件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條件,是人。廿一世紀有了互聯網這個接觸大量人群的途徑,藍絲、黃絲、怪獸家長、父權主義者、女權主義者,就算是千奇百怪的理念也能夠輕易另起爐灶,建立起一個小山頭。聚沙可以成塔,也許能夠建立一個名為「心」的圈。

前提是要找出有心人。這就是筆者在首篇所說的「願者上釣」。

前路,筆者不知道。或許是建立一個歸屬;共居於同一個社區;於同一個職場上努力;向同一個方向嘗試改變社會,而非成為獨立的齒輪;甚至是尋找逃離的地方也好。筆者不奢求烏托邦會成為現實,因此一直也強調,所求是幸福的「希望」。

有人願意身陷泥沼,跟筆者同行,尋找出路的希望嗎?



坂元老師在今季的作品《anone》裡如此寫道:「口裡說著『好想死』,是因為心底裡其實更想活下去」。只是無法以理想中的方式真正活著,才唯有尋死。《自殺志願者的告白》,不是情緒勒索,不是藉著「我想死」,去脅迫身邊的人、甚或乎脅迫世界,要變成自己心目中的模樣;只是筆者誠實面對自己,誠實面對別人的告白。聆聽告白後,選擇給予大大小小的止痛藥、否定筆者的世界觀、視而不見,出於甚麼的原因,有甚麼選擇也好,也不過是彼此對人生有不同的選擇而已。即使未有施救,不願意身陷泥沼,中間也沒有甚麼欠負的。

《自殺志願者的告白》是筆者身陷泥沼的垂死掙扎。一方面不想未有放聲呼救,就斷定拯救不會來;

另一方面是,假若拯救之手真的如自己所想那般不來,也不用帶著遺憾和後悔,想著種種如果,就能下定決心,奔向死亡那絕無僅有的希望。

友人說筆者尋找同行者的門檻如此狹窄,把出路緊扣在孤獨、苦難和自殺的念頭之上,是把自己放在一個艱難的位置;亦知道流於三言兩語的論述,未能給予確切方向的無力,一幅只有色彩,沒有實際圖畫的預想圖,實在難以說服別人成為一個自殺志願者的同行者。可是這條窄路,也是整理死念的源頭以後,所見的唯一一條有希望的出路。

絕無僅有的希望。
目前想到可行的方法,僅此而已。

正如首篇所強調,除了筆者自己以外,沒有人需要為筆者的人生負責。礙於人的有限性,即使旁人有意施予援手,其幫助也是有極限的。已經身陷泥沼,對筆者所說的苦難、孤獨、循環有所共鳴的,也許會比較願意一同尋找出路;但身在泥沼以外的,則不是人人都願意為了拯救他人,而蒙著被拖垮的風險。筆者也不過一介凡人,自問亦沒有為身邊的人做到赴湯蹈火的地步,因此不會奢求有人會願意因為自己而弄得滿身泥濘。筆者依然會感激一切身在泥沼以外,伸出援手的善意。

不論是講一句「唔好死」、願意撥冗去瞭解筆者的死念、或者對筆者提提abc的建議,然後把這些原始的發想交給筆者自己發掘一條出路,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施予更多的止痛藥;還是覺得筆者執迷不悟,不想浪費時間對牛彈琴;甚至是對筆者想死的念頭無動於衷也好,全都是寫下這些告白,很想求得的誠實。

畢竟成家講緣份,也講意願,無法強求。
也許就是彼此關係的極限。

這就是筆者目前得出的答案。暫且擱筆後,筆者仍然會繼續一邊尋找答案,一邊等待拯救的出路。也許會有等不下去,作出決斷的一天;也許會發現在孤獨、苦難、循環裡頭活得下去,然後殺死這個自我;也許到最後仍然怕死,在世上某處苟且偷生。

無論如何,謝謝相遇。



《アイネクライネ - 米津玄師》(Eine kleine)
詞、曲:米津玄師


あたしあなたにあえて 本当に嬉しいのに
当たり前のようにそれらすべてが悲しいんだ
今 痛いくらい幸せな思い出が
いつか来るお別れを育てて歩く

能遇上你 明明我很興幸
那一切卻有如必然似的悲傷
如今 這份幸福得讓人痛苦的回憶
孕育著終有一天會來到的離別

誰かの居場所を奪い 生きるくらいならばもう
あたしは石ころにでもなれたならいいな
だとしたら勘違いも戸惑いも無い
そうやってあなたまでも知らないままで

要是要奪去他人的容身之所去生存的話
那我甘願化為石頭吧
如此一來 就不會有誤會或是困惑
那樣就連你亦不會知道我的存在

あなたにあたしの思いが全部伝わって欲しいのに
誰にもいえない秘密があって嘘をついてしまうのだ
あなたが思えば思うよりいくつもあたしは意気地がないのに
どうして どうして どうして 

明明想要盡訴我對你的愛慕
但內心卻有著對誰也不能言喻的秘密而不禁撒下謊言
明明我是比你所想的都要更欠志氣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消えない悲しみも 綻びも あなたといれば
「それでよかったね」と 笑えるのがどんなに嬉しいか
目の前のすべてが ぼやけては溶けていくような
奇跡であふれて足りないや
あたしの名前を呼んでくれた

不滅的悲傷也好 傷口也好 只要與你同在
就能笑著說「那真好呢」是多麼令人喜悅呢?
眼前一切變得模糊不清 如逐漸溶化般
說是奇跡也不足道吧
你叫喚了我的名字

あなたが居場所をなくし 彷徨うくらいならばもう
誰かが身代わりになればなんて思うんだ
今ささやかで確かなみないふり
きっと繰り返しながら笑いあうんだ

要是你因失去容身之所而落得彷徨失措的話
就不禁會想 跟誰交換身份
如今微不足道卻又確實的視而不見
如此不斷重複 一定就能相視而笑吧

何度誓っても何度祈っても惨憺たる夢を見る
小さな歪みがいつかあなたを呑んでなくしてしまうような
あなたが思えば思うより大袈裟にあたしは不甲斐ないのに
どうして どうして どうして

多少次發誓 多少次祈禱 卻始終看見慘淡的夢
那小小的扭曲 終有一天會將你整個吞沒似的
明明我是比你所想的都要來得更不管用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お願い いつまでも いつまでも 越えられない夜を
超えようと手をつなぐ この日々が 続きますように
閉じた瞼さえ 鮮やかに 彩るために
そのために何が出来るかな
あなたの名前を呼んでいいかな

拜託了 一直 一直 都無法跨越的夜晚
一起攜手說道「去跨越它吧」的這段日子 能延續下去
為了讓那緊閉的雙眼 亦能添上鮮明色彩
為了那樣我能做些什麼嗎?
我可以叫喚你的名字嗎?

生まれてきた その瞬間にあたし
「消えてしまいたい」 って泣き喚いたんだ
それからずっと 探してたんだ
いつか出会える あなたの事を

在誕生於世上的那一瞬間
我就泣叫着「好想要消失」
從那時起 我一直在尋找著
終有一天能 遇見的你

消えない悲しみも 綻びも あなたといれば
「それでよかったね」と 笑えるのが どんなに嬉しいか
目の前のすべてが ぼやけては 溶けてゆくような
奇跡であふれて足りないや 
あたしの名前を呼んでくれた 
あなたの名前を呼んでいいかな

不滅的悲傷也好 傷口也好 只要與你同在
就能笑著說「那真好呢」是多麼令人喜悅呢?
眼前一切變得模糊不清 如逐漸溶化般
說是奇跡也不足道吧
你叫喚了我的名字
我可以叫喚你的名字嗎?

參考:http://vocaloidic.blogspot.hk/2014/03/blog-post_669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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