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6日 星期四

寫在特首選舉一星期後


本來在3月24日就很想打這一篇文章,但還是待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才下筆。說到底特首選舉不過是一千二百人的遊戲,比起台上的人,筆者更在意一眾沒有票,卻熱心「參與」,指手劃腳的台下觀眾。

理性分折的文章,寫得出色的大有人在,因此筆者不打算在此班門弄斧;只想抒發一個廢青處身於這個香港的一些感受。

談撕裂

上至候選人,下至無權無勢的小市民,也談撕裂。小的認為社會二元對立(其實不止二元)的情況太嚴重,最後「大家都輸」;大的則看準了這個「民意」,標榜自己是修補撕裂的最佳人選。修補撕裂,背後所相信的是,現在分成兩派的人本屬同一群體,一切政治分歧不過是路線之爭;而團結帶來穩定的社會,在穩定的社會下人人就能衣食無憂(其實最重要只是自己和身邊的人衣食無憂)。

這個所謂「主流民意」,反倒令筆者感到絕望。

先不論團結是否就能成就後面的願景,應該細想的是,我們本來是同源嗎?很多人對於這一點抱著理所當然的態度,因為我們自少就被灌輸著各式各樣的身份認同價值,參與在身份認同的劃圈過程當中。

同樣在香港這個地方出生、成長。
同樣是黃皮膚黑頭髮。
同樣受中華文化影響。
所以我們同源。

對於身份認同這一點,獨派有不少論述,但筆者的價值觀是,單純以國家、血統、文化以及出生地這些客觀條件來建立身份認同,劃分你我,本來就是狹隘的。人們都把重點放在前面的字眼,爭論究竟我們是甚麼人,是「香港」人、「中國」人、「漢」人、「亞洲」人等等;卻鮮有人去思索,究竟甚麼是人。也就是說,甚麼條件,讓我們成為人。因為我們前設了,大家都是人,預先劃了一個「人類」與「其他物種」的圈。

人們之所以對於「人的資格」這點無甚爭議,是因為人的身份資格似乎與生俱來,你我生來就為人。關於「人格」,孟子說人禽之辨在於仁義禮智,西方哲學則強調人的理性。可是在這個香港,我們看見許多「人間失格」的「人」,做喪仁義、非理性的事情。

在這個情況下,我們還要跟他們為伍嗎?還要跟他們處身於同一個圈子裡嗎?關於這個劃圈的問題,以後會詳談。



談路線之爭

普遍人的政治觀念,跟「香港人」的身份認同息息相關。他們將黃絲藍絲、建制泛民本土,看成同出一源,大家都是香港人,一家親。政見上的歧異,只是出於彼此對「建設香港美好將來」的路線有不同看法,立場不同,何必要咄咄逼人,為了政見不同而鬥過你死我活,在議會上拉据,從而影響社會和諧穩定呢?在其他先進國家,也許這種路線之爭的看法是成立的,但在香港卻不。因為這個香港,並不是一個公義自由的社會;我們皆處於中共極權統治之下。一個抗戰期間殺害同胞,視人民的性命、人權、自由如糞土,打壓少數民族,罪狀數不清的邪惡政權。

因此建制和藍絲,並非單純的一種政治取態,建立在公義、自由的原則之上。他們不但承認這個極權的合法性,還支持它繼續作惡,為它的罪狀背書,支持它繼續蠶食香港人僅有的自由,實為同流合污。

這不是路線之爭,是正邪之爭。也不是說中間沒有灰色地帶,但很多時候徹底的黑,卻被人看成灰,漂成灰,甚至黑白顛倒而已。一時的予邪惡忍讓,靜待收復道德失地的時機,跟見利思遷,倒向邪惡一方,指鹿為馬(或是真心相信在上位者說鹿就是鹿,說馬就是馬),可有天淵之別。

談港豬

想不到雨革才兩年多,當日的民意竟然倒退至此,為了修補所謂撕裂,為一個支持極權的候選人背書。當年開始流行港豬論,今時今日卻見港豬數目有所增長,似乎深耕細作,也只不過空口說白話。選舉那天,還聽到有長輩才剛知道薯片稱號的由來。

3月24日的龍和道,跟兩年前的,似乎是兩個平行世界。

今日民生似乎因為種種政治鬥爭而停滯不前,影響到安穩生活的願景面前,所以港豬們就放下了一直高舉的民主、自由、人權旗幟。由此可見,很多人口裡嚷著的只是口號,背後並不是要捍衛這些東西;所捍衛的是生物邏輯層和文化層上的各種需要。

友人說強調港豬論,並不會讓港豬醒覺,反倒令他們反感,背道而馳,但又有甚麼東西能喚起他們心中的真善美,願意為價值層的東西打拼呢?

似乎除了衣食住行外,就沒有了。

談顧客心理

香港人一直都抱有顧客至上的心理。套用在政治之上,選民就是顧客,民意就是資本,賦予了最大的話語權。議員和選委作為代議士,就只是一個售貨員,是扯線公仔。付了錢,他們就給你心水的貨品和服務。貨不對辦,自然要投訴回水。這就是所謂原則派會被泛民支持者當成落水狗的原因。

想不到「票債票償」這句,會被用在泛民身上。

泛民一直打著民意的旗號,原則派卻想不到有朝一日民意的矛頭會倒向自己,不過是作繭自縛而已。當中有些人,不過是前面所述那些,利用民主旗幟,爭取自己飯碗的政棍,因此只能算是狗咬狗骨吧。

同樣的顧客心理也體現在支持曾俊華的人之上。好些人認為,自己作為民意的一部份,把自己的資本付給曾俊華,他就要為民意的支持負責,上任後也不敢亂逆民意。現實卻是,真正握有資本的,只有1194名選委,連入店付錢的資格也沒有,又何需為我們這些非顧客服務呢?

不過來到今天,在店外圍觀的也沒有機會看見售貨員收了錢,然後無視叫喊聲的嘴臉,香港人還是會繼續趾高氣揚,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顧客吧。

或者你我身為人類,還是脫離不了那延續了幾萬年的循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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